「当然，更大一部分的蜥蜴人认为，那是人类自己制造的纷端，为的就是引起战争。我个人也偏向这个论点。」说到这里，哈萨德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瞄向雷萨，像是在观察他的反应。「不过嘛，真相已经不可能挖掘出来了，对吧，小姐。」

从头到尾都没有动静的雷萨，在此时吐出不明显的哼声。

而女孩太过专注这个故事，完全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眼神交会。「然后呢？」她连忙催促。

「后来，穆斯本当上王之后，一度想杀死所有的亲戚，好让他不会再次被自己的亲人暗杀。不过他还来不及实行这个目标，就染上重病去世了。仅仅五年的政权因此结束。」

「⋯⋯他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？」

「小姐是指，穆斯本跟毛菈之间的关系吗？」

「是的，短短半年之内，他就遭遇三次暗杀，而且还很可能来自亲姐姐⋯⋯他是如何接受这一切的？」

「这个嘛，他在临死之前曾经说过一句话，也确实在书中被记载。『化喜悦为隐忧、化胆怯为谨慎、化恐惧为愤怒』，这便是他的生存之道。」

「这……」她喃喃咀嚼这句话，却又隐约觉得哀伤。

如果这就是王的思维、王的道路，那也未免太晦暗艰难了。

「对小姐有帮助吗？」

「唔！」她脸红起来。

「不要紧的，这些都是过程中自然会出现的情绪反应，任何再强大的王，也都曾经面对自己内心的恐惧过。我相信如果是您，肯定能化为前进的力量。」

「⋯⋯王也会感到恐惧？」她不太能想象。毕竟黛安娜总是表现得好像无所畏惧的模样。

「生物都会恐惧。那是必要的本能，能够促使生物进行应对与行动，没有这份刺激，我们一辈子都将不明白何谓生存与适应。」

「这样啊⋯⋯如果能找到面对恐惧的方式⋯⋯」

「是的，刻意忽略或压抑的话，只会让人变得扭曲、进而做出错误的决策。」哈萨德话锋一转，忽然口气变得轻松许多。「黛安娜小姐，其实我也有属于我的恐惧。」

「什么？」她惊愕地抬头。

「我们的下课时间严重落后了，您的护卫正在用眼神催促我呢。」

她愣了一会儿，接着，才与哈萨德一同轻笑出声。

哈萨德虽然没有明说，但显然很清楚王位战的艰辛，也知道不该将这些话题搬上台面。就算这样，刚才那番话也足以让她的心更加沉重。

如果连自己的亲姐姐也无法相信——那还有谁可以真正予以信任？女孩握紧拳头，她悄悄提醒自己。没有一个人可以信任。这就是王位战最可怕的地方。这种孤独的想法会影响到王的决策，以及王对待人民的方式。自力更生——这就是王室——甚至于所有的国民是如何生存下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