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萨看着她那只朝自己伸出的手，他迟疑地看着，不敢回握住。

「那你⋯⋯」

「我不会离开胡安家。」女孩似乎已经猜到他的话。「老师的提议很好，但是，那不是我想要的。就算去了安全的地方，我也不会快乐，我的心永远都会惦记着黛安娜小姐，以及这场王位战。」

男人死死瞪着她，显然对女孩的回答很不满意。

「我有我的理想，也想帮助王国变得更好，希望老师谅解。我已经下定决心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退缩了。」女孩继续直率地说出想法。或许是已经理解雷萨是什么样的人，她再也不会对他感到害怕了，面对雷萨，这样的态度或许反而合适。

他们对峙着，果然，雷萨别扭地挣扎了几秒，才勉强牵起女孩的手。

「回去得重新进行训练课程。」他不甘愿地开口。

女孩开怀地笑了。

「——是，老师。」

她对雷萨最后的猜忌也消失了，而且她发现自己也正期待如此。

握着那只手，女孩的心情感到前所未有的晴朗，正如他们离开港口时的天色。

他们走在沙漠大路上，天空万里无云，不带一点白色尘埃，只有随着苍茫暮色升起的几颗星斗，他们伴随着凉爽的微风回到胡安家。

一路上，雷萨的手都没有松开过，她才意识到，那只手不管在何时何地都如此温暖。

望着那坚毅的黑色背影，女孩一边感受那指节间凹凸粗糙的茧与痂伤，如果她拥有正常的家庭，拥有父亲，或许当她握住父亲的手时，便是这样的感觉吧。在牙牙学语的陪伴中、在工作结束后的回家路上、前往节庆日的路途时、或是星辰也坠入黑暗的深夜床榻前⋯⋯

一阵酸楚涌上鼻尖，她赶紧抹抹鼻子，不让雷萨发现她的感伤。

她稍加力道，将那大手握得更紧些。

那是难得让女孩觉得平和的时刻，无垠天地之中没有任何生命，彷佛他们短暂地拥有了世界，脚下的足迹与黄沙并存。

失去了身分的女孩、背负着罪孽的男人，不被世俗所接纳的他们，却被这片大地无声地包容了。如果真的能选择自己的死期，女孩宁可选在现在这一刻，握着男人的手死于这世界难得展露的温柔。

她好害怕不会再有比现在幸福宁静的时候了。

「哭什么？」没想到男人即使背对着，也能察觉女孩的一举一动。

「没什么。」

「快说。」

女孩偏头吐出低吟，不敢老实说出自己现在的想法。